在我们讨论戒律前,你们对之前讲的内容有任何问题吗?
你提到我们首先受别解脱戒时,并不需要告知传戒师我们要受哪些条文。难道我们不是要在导师面前受吗?
是的,我们确实要在导师面前受戒,但通常是跟一大群人一起。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没有机会说什么,即使我们单独接受这些戒律,一个人和老师相处,讲出我们要接受几条戒律仍然不是仪式的一部分。显然,如果我们要告诉老师,那也是没有问题的,但这并不是必须的。此外,在我们的发展过程中,一开始我们可能只能接受其中的三或四条戒,然后,我们可能觉得准备好接受其他戒或再添加一个戒,我们可以再次发誓,因为仪式常常举办。我们第二次发誓时,可以添加另一条戒。也可以反过来,如果我们已经完全受了所有五个,但我们发现我们真的无法守好其中一个,那么在我们第二次发誓时可以放弃一条。这样做并不丢人。
当然,我们持守的誓言越多,我们的律仪就越强。的确,宗喀巴大师说过,如果我们是一名具足戒比丘或比丘尼,那是获得证悟的最佳基础,因为我们除了修行之外没有其他责任(尽管可能有寺院的责任)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我们的别解脱戒数量较少,我们就不可能证悟。这只是容易与否的问题。为了我们自己,我们的道德纪律越强,我们的精神进步就越容易。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我们自己,为了更多地利益他人,而不是为了取悦老师或取悦佛陀才去持更多戒。
当我们发誓时,它使我们摆脱的一件事就是犹豫不决。例如饮酒,即使我们决定不喝酒,或者我们打算尝试戒酒,但每次有人请我们喝酒时,我们仍然必须做出决定: 我是该喝还是不该喝?那是一种不安的心态。犹豫不决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态度。我们并不平静,因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。但如果我们发过誓,那就很清楚了。我们已经一劳永逸地做出了决定,仅此而已。即使在最开始的阶段,它也能使我们免于犹豫不决。这在个别解脱是很有帮助的。这里的解脱是指从轮回中解脱,但即使如此,在更表面的层面上,它也能将我们从优柔寡断的摇摆不定中解脱出来,至少是对特定行为的摇摆不定。
假如我们每年只能见到我们的密续上师十五分钟,这样去修密会有效吗? 又,如果我们没有跟一位上师的全程连结,而是靠阅读来修密,也会有效吗?
是的,它仍然可以非常有效。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与精神导师或密续大师保持长期持续的联系。密宗上师的主要作用当然是给我们灌顶、传戒和启发,这是所有灵性导师的主要作用。密宗上师也给我们口传各种教法和给予讲解。然而,对于实际的日常实践等等,我们可能会需要请教其他人。有很多关于密宗的书籍可用。藏人也是如此,任何藏人都可以去买一本书或从图书馆借一本书,里面讲很多关于密宗修行的事情。
正如尊者开玩笑的那样,即使是那些本来不应被记录下来的教法,有时我们也会发现藏文本,不仅被记录下来还印刷出来,而且它们甚至愚蠢到在开头就印着:“不能付印;不能写下来。”这绝对是荒谬的。不只是西方人公开了本应保密的密续教法,西藏人也这样做。正如尊者所说,如果信息是有用的,那么拥有正确的讯息总比拥有错误的要好。
拥有所有这些信息的危险—例如我们可以去书店购买或从网上下载—我们可能会产生错误的印象,认为我们可以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进行密续修行,有点像所谓的DIY,自己动手作。这是非常危险的,因为我们不仅会在修行中犯错误,遇到问题或疑问时找不到人求助,而且我们也会缺乏活生生的灵感来源。永远不应低估教师榜样的启发作用。每篇经典文献都谈到了这点的重要性。
当然,问题是即使我们修行有了困难,犯了错误,很多时候我们也没有机会去找上师,上师也没有机会真正观察我们、询问我们在干嘛。其实,如此亲密的师生关系实属难得。我们现在说的是,在西方目前的情况下,上师们来给大量听众灌顶,然后他们继续旅行,但我们居住的地方却没有人有资格指导我们。
在西藏,大部分严肃的修行者,都在寺院里。如果他们不在寺院里,他们也是住得离寺院很近的居士们。附近总是有很多人让他们可以提出问题。对我们来说这困难得多。更危险的是,我们周遭有一些不合格的人,如果我们提问,他们可能会给我们非常误导的建议,他们假装知道该怎么做,实际上他们不知道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必须真正评估:我有多认真修行?我愿意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?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吗?
不幸的是,对于大多数西方人来说,修行并不是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。从藏人上师的角度来看,很难去认真对待这些学生,因为对他们来说佛法修行是次要的,更像是业余时间的爱好。然而如果我们真的很认真,这真的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,那学生就有必要付出努力,尝试与老师建立联系,去到老师所在的地方。看看过去的藏人千里迢迢跑到印度求教,米拉日巴为了从马尔巴那里得到教法,付出了多少努力。
没有理由去期待我们能轻易获得教授和个人指引。我们必须向老师证明我们真的愿意付出努力。即使我们能够去老师所在的地方。比方说,我们已经从达赖喇嘛尊者那里接受了灌顶,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都能有机会从尊者那里得到个人教授,尤其是现在尊者已经很老了。尽管如此,还是有比达赖喇嘛尊者低级别的其他合格老师能够指导我们。
如果我们依靠书籍来获得指引和教导,请不要将其视为与灵性上师建立关系的替代品。然而,在佛法修行中,我们也不需要上师时时刻刻牵着我们的手,一步步引导我们。老师给我们教法,然后我们自己去把这些教法付诸实践。这取决于我们个人。老师不能盯着我们练习。最后我们还是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取得任何成就。
有些人说当我们受居士五戒的别解脱戒,戒师只是像我们发誓守戒的证人,我们自己受戒的决心才是主要动力。当我们受这些别解脱戒时,导师只是证人。如果没有导师,我们可能只会欺骗自己;有了导师,那如果我们犯了戒,就同时欺骗了自己跟导师。这种说法强调导师只像是证人,而非一个把戒律给我们的人。这种看法正确吗?
嗯,现在我们要讨论技术层面了。所谓别解脱戒,其实是在佛、法、僧的面前受戒。我们所承许的戒条等,是对佛、法、僧而发誓的,戒师是做这件事的媒介。导师是传承不间断的代表。有一个完整的传承源流是非常重要的。理论上这应该是一个纯净的传承;但很难真正保证传承中的每个人都绝对清净地遵守所有的戒律。这很难说,不是吗?无论如何,先决条件是传承完好无损,理论上是纯洁无缺憾的。这就是要在西藏传统中恢复比丘尼具足戒所面临的问题,因为传承已中断。
现在谈密戒,我们看到的上师就是密续的形象,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,一个人是在作为本尊的上师面前接受戒律。这里的问题是,我们对所受戒律有着什么样的理解。誓言戒律不是老师拥有的,像足球一样的东西。并不是说我有这个足球,这个誓戒,现在我要把它给你,现在你就有了足球。这并不是每个老师都有的某种“东西”,真正牢固存在的东西,现在,在此地,我把它给你,然后你接受它并以某种方式吸收它—类似于向你扔东西,然后你抓住了它。相反的,誓言戒律是在我们的心相续当中生起的,它是依赖于许多情况、因缘而生起的。这带我们进入我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,就是誓言戒律。